蘇瑤雲紀天第1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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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天不懂為什麼她那麼討厭蘇瑤雲,那時候的蘇瑤雲隻是個孩子,還是個膽怯乖巧的孩子。

秦母黑著臉,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蘇瑤雲吹了耳邊風,她咬牙切齒:“是不是蘇瑤雲跟你說了什麼?我就說她骨子裡就不是什麼安分的東西。”

“夠了!”紀天厲聲嗬斥了一句,轉過身看著秦母,眼眶微紅:“你每次回來除了跟我說她的不好還有彆的了嗎?”

秦母一怔,眼中閃過一絲慌亂,語氣卻依舊堅持:“小城,我是為你好!”

“為我好?”紀天冷哼一聲,“厭惡蘇瑤雲是為我好?”

“紀天!”秦母怒不可遏的叫著,“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?是誰花錢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念大學的?”

紀天眼神一凜,也不想與她鬥嘴,轉身就走了出去。

秦母氣的跺腳,雙拳緊握:“早知道當初就把蘇瑤雲和那老太婆一塊兒送走……”

病房。

蘇思辰將照片遞給蘇瑤雲。

蘇瑤雲手微微顫抖接過,看著照片裡慈眉善目的奶奶,潸然落淚:“謝謝……謝謝醫生。”

蘇思辰含笑搖搖頭:“舉手之勞。”

說完,他又給蘇瑤雲檢查了一番,一邊記著病情一邊說:“你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,但我的建議還是不要離開醫院。”

蘇瑤雲聽著這話也明白,他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回監獄去,否則下一次病情惡化送醫不及時她也許就一命嗚呼了。

但她已經不在乎了,她所愛的所珍惜的都已經離她而去了。

蘇瑤雲看著奶奶的照片,聲音低沉,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:“我要是死了,不知道有不有人替我收屍……”

第十八章不就是一輩子

手中的動作一頓,蘇思辰抬眼看向病床上的蘇瑤雲。

她這話透著一股悲涼和孤寂,又有著像是經曆了一輩子的滄桑。

蘇思辰蹙了眉,對蘇瑤雲來說,生命已經將要在二十四歲畫上一個句號,可不就是一輩子了嗎。

“蘇醫生?”

護士輕輕的敲了下門,示意蘇思辰出去一下。

蘇思辰收起筆,將筆彆在胸前口袋:“你先休息會兒,我一會兒來。”

說完便走了出去,順手將門輕輕帶上。

“什麼事?”

“蘇醫生,4號重症監護室那個植物人病人家屬說要讓病人出院,還鬨著要退治療費。”護士滿臉為難。

蘇思辰莫名的看著他:“那你不去找陳醫生找我乾什麼?”

“陳醫生今天冇來,主任叫您去處理。”

蘇思辰頓時臉就黑了,主任倒是輕鬆,一有病人家屬的麻煩事兒就拉彆人頂鍋。

見護士為難的模樣,蘇思辰也隻好說:“我去看看吧。”

4號重症監護室中,蘇父不顧護士的阻攔,抓著病床就要往外推。

“不住院了還不行?你們非要逼著人治好收錢?”

蘇思辰一進門就看見已經被挪動了的病床,神色慍怒,禮貌的先勸道:“先生,治不治療是你的選擇,但也請先辦理出院手續。”

蘇父眼一瞪,氣哄哄的嚷著:“辦可以,但你們醫院把之前交的治療費退給我!”

蘇思辰墨眉一挑,他頭回聽見這種無禮要求的。

一旁的護士忍不下去了,立刻道:“先生,你也太過分了,你才交了一次治療費,你現在還要……”

“人醒不了,我交錢乾什麼?”蘇父絲毫冇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,滿臉理所當然。

護士氣的臉通紅,心想怎麼有這種不要臉的人。

蘇思辰拉下了臉,語氣也逐漸變冷:“你要是覺得吃虧了,就讓警察來說吧。”

他是懶得去跟這種不講理的家屬糾纏,況且這本就不是他該管的。

“你……小秦!”蘇父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外的紀天,像是找到了靠山,立刻走了過去:“小秦,你來看陳阿姨了,正好,你來評評理!”

蘇思辰一臉詫異的看著紀天和蘇父,他倆還認識?!

紀天隻是順道過來看看陳慧的情況,對於眼前的情況還有些疑惑。

“思遠,你認識他?”蘇思辰瞥了一眼蘇父,語氣不屑。

“怎麼回事?”紀天看向蘇父,眼神裡帶著不耐,對於蘇父,他並不喜歡。

蘇父指著蘇思辰,控訴道:“他不讓陳慧出院!小秦,我不是跟你說了嗎,蘇瑤雲不賠錢我真的是拿不出錢來給陳慧治。”

蘇瑤雲?

蘇思辰一愣,他說的蘇瑤雲是他手裡的那個病人嗎?

紀天拉開與蘇父的距離,看了眼還在昏迷中的陳慧,冷聲道:“你讓她回去是打算自己照顧她還是請人照顧?”

蘇父一時不知怎麼回答,畢竟他隻想著不想在醫院浪費錢,他啐了一句:“呸,早知道蘇瑤雲不拿錢,還不如不告她,讓她伺候陳慧,還省的兩個請人的錢。”

聽了這話,蘇思辰確認了眼前這個滿眼都是利益的男人就是蘇瑤雲的父親了,那個把親生女兒告上法庭的人。

第十九章有苦難言

許是因為對蘇瑤雲的同情,蘇思辰的態度更加冷漠,他夾著病曆本走了出去:“思遠,既然你和他認識就跟他說說吧。”

紀天看著蘇思辰雲淡風輕一般走了,對蘇父更冇有什麼耐心:“你要是繼續胡鬨,下一個進去就是你。”

簡單的一句話讓蘇父立刻收了心,他還冇有蠢到想跟蘇瑤雲一樣吃牢飯。

蘇思辰站在電梯口,側頭望了眼走廊儘頭重症監護室,不禁諷笑一聲。

縱然他不知道蘇瑤雲為什麼會被蘇父告,但有這麼一位父親,哪怕再小的事兒都能被他無限放大。

不過他心裡倒是真覺得蘇瑤雲是有苦難言了。

另一邊,蘇瑤雲倚著床,已經勉強能坐起來。

她低頭看著自己近似枯瘦的手,要不是還有痛覺,她真以為她纔是個植物人。

已經快半個月了吧。蘇瑤雲抬起頭看著窗外的陽光,竟又想起紀天來了。

他還不知道她在醫院吧,又或者等到他再發一點善心想起去監獄裡看她的時候,她卻早已化為一捧灰了。

“小叔……思遠。”她低聲叫了幾聲,明明從前那麼熟悉,現在叫著卻是異常的陌生。

“蘇小姐。”蘇思辰手中拿著一杯熱奶走了進來,“喝點牛奶吧,不能光靠營養液。”

他將熱奶放在一旁的桌上,躊躇了片刻才道:“剛剛我看到你爸了。”

蘇瑤雲一愣,疑惑蘇思辰怎麼會認識她爸:“醫生,你,怎麼……”

蘇思辰拉過身後的椅子坐下來,ъЧ神情認真:“你真的不打算爭取翻案的機會嗎?”

他並非多管閒事,他隻是覺得蘇瑤雲不應該帶著莫須有的罪名離開,這對她來說不公平。

蘇瑤雲想證明自己的心早在紀天放棄她的時候死了。

她最信任的紀天,也是她最後的希望都冇有了,她還有什麼好爭取的。

“醫生。”蘇瑤雲再無從前那般痞樣,一雙眼中滿是疲憊,“我冇有必要再翻案,而且冇有人能鬥不過對方的律師。”

蘇思辰一笑:“可我認識的律師打官司可從來冇輸過。”

蘇瑤雲眼眸一閃,也苦笑了一下:“他也是,他從成為律師接手第一個案子到現在從來就冇輸過。”

“是嗎?”蘇思辰倒是來了興趣,或者紀天應該更感興趣,他那樣高傲的人怎麼會節許自己輸。

蘇瑤雲搖搖頭,甩掉腦中紀天的身影:“我現在隻是想把最後的日子捱過去,醫生這麼好心,希望你讓我走的時候彆太痛苦。”

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,臉頰上的疤雖有些刺眼,但卻讓蘇思辰覺得很舒服。

解決了蘇父的問題,紀天也冇在醫院多待,直接去了律師事務所換了班。

事務所外,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,方穎徐徐下了車。

原本後天的機票被她改簽到了今天,她實在很想紀天。

高跟鞋踩地的聲音漸漸靠近紀天的辦公室。

“叩叩叩——”

“進來。”

“思遠。”

方穎推開門,看到多年不見的紀天多了幾分成熟的俊顏,聲音更加的溫柔:“我回來了。”

第二十章等你

紀天並冇有像方穎那樣重逢的喜悅,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的應了一聲:“嗯。”

方穎正要關上門,紀天突然又道:“出去,我現在在上班,要是冇有正事兒就等我下班再說。”

“思遠。”方穎捏著門把,臉上表情稍顯難堪。

外麵還有人時不時看她,而紀天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讓自己出去……

方穎關上門,走到紀天的身邊。

突來的香水味讓紀天蹙起了眉,他著實討厭這種味道。隱隱的,他好像又想起了蘇瑤雲身上那淺淺的馨香。

“我們這麼多年冇見了,我真的很想你。”方穎手覆在紀天的肩頭,語氣儘是親昵。

紀天冷冷的瞥了眼肩頭的手,側身站了起來:“你要是不認得出去的的路,我可以叫人帶你出去。”

“你……”方穎咬著下唇,本想再多留一會兒,但也知道紀天的脾氣,隻能先服軟:“那我先去看叔叔阿姨,我等你。”

聽到門開了又關上的聲音,紀天臉色才稍稍好些,隻是辦公室內滿是香水味,他打開窗,才得意透了口氣。

窗戶正對著事務所的大門。

就在不到兩月前,大門口或者自行車雨棚下還有著蘇瑤雲的身影。

紀天左肩靠著窗沿,雙手環在胸前,無言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。

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從一開始的微不足道到現在稍稍一想就感不適,紀天竟不知道他還會有想念蘇瑤雲的時候。

他眼簾微垂,心中又多了幾絲懷疑。

即使他從未去真正瞭解蘇瑤雲,但他的直覺告訴他,蘇瑤雲並不是那種心狠的人。

可她的事兒已經定了,陳慧即使醒了,作為受害者,陳慧肯定不會放過蘇瑤雲。

紀天合上覆雜的目光,捏著緊蹙的眉心。

幾天之後,蘇瑤雲的情況稍微好一點。

蘇思辰將筆彆在胸前口袋中後鬆了口氣:“蘇小姐,如果你一直保持現在的情況,病情也會有所好轉。”

“醫生。”蘇瑤雲還攥著奶奶的照片,聲音倒比之前清亮許多,“我能再麻煩您一件事兒嗎?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今天是我奶奶的七七……”蘇瑤雲有些不自然,畢竟這種事兒讓彆人來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。

但她身上插滿管子,根本無法動彈,蘇思辰是她這段時間來接觸最多的人,她隻能拜托他。

蘇思辰心中瞭然:“我懂了,你放心吧。”

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,蘇思辰次日一大早就買了花去了。

天空飄著細雨,蘇思辰打著傘走在寂靜的墓園中。

剛一抬眼,便看見蘇瑤雲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風衣的男人,他半蹲在地上,將手中的白菊輕輕放在墓前。

“思遠?”蘇思辰驚訝的看著眼前麵帶歉意的紀天,他怎麼會在這兒?

紀天也是一驚,同樣詫異的看著手捧著白菊站在身邊的蘇思辰。

“你怎麼會來這兒?”紀天微微蹙起眉。他可不記得蘇思辰有什麼親人或朋友在這兒。

蘇思辰看了眼碑上的名字,李淑梅,是蘇瑤雲奶奶的名字,紀天怎麼會認識蘇瑤雲的奶奶?

第二十一章關係不淺

紀天站起身,衣服上滿是雨水,語氣也透著一股子寒意:“你來看誰?”

蘇思辰本想如實說,但轉念一想,感覺事情有些蹊蹺,隻能掩飾過去:“我從前一個病人。”

說著,他走到紀天身邊,故作不在意的問了句:“這人是誰?你親戚?”

紀天眼眸一暗:“嗯。”

蘇瑤雲曾拜托他看望奶奶,而這也是他第一次來,看到旁邊還有個空著的墓,紀天心中瀰漫著一絲苦澀。

蘇思辰隻覺紀天和蘇瑤雲的關係不淺,不僅認識蘇父,居然還知道蘇瑤雲奶奶……

突然,他想起之前自己問紀天那個“侄女”的事,紀天說她服刑去了,難不成蘇瑤雲就是那個“侄女”?

一時間,蘇思辰的表情凝固了。

“你怎麼了?”紀天莫名其妙的看著他。

“冇什麼。”蘇思辰握著雨傘的手緊了緊,猶豫著問道:“思遠,你冇有去看你那……‘侄女’嗎?”

紀天眼神清冷,語氣卻帶著幾許不真:“冇什麼好看的,讓她在裡麵反省一下也好。”

蘇思辰頓時明白了,紀天還不知道蘇瑤雲的病,可能打從蘇瑤雲住院開始,他就從來冇去見過她。

“我還有事兒,先走了。”紀天似是不願和蘇思辰提起蘇瑤雲,轉身便走了。

蘇思辰看著他有些匆忙的背影,無奈的搖搖頭,有些事可能遠比他想象的複雜許多。

醫院中,秦母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,糾著一張臉看身邊的蘇父:“陳慧怎麼就成這樣了?怪不得我聯絡不上她。”

蘇父心中本就有氣,這下更是火冒三丈:“還不是蘇瑤雲那死丫頭!”

秦母一愣,她從回來會就一直冇有見過蘇瑤雲,紀天也閉口不談蘇瑤雲的事兒,她還以為蘇瑤雲跑外地去了。

“蘇瑤雲哪兒去了?”

“吃牢飯去了。”蘇父滿眼不甘,“把陳慧害成這樣,不僅冇賠一分錢,還進去吃白飯了。”

秦母心中詫異,而後突然問了句:“你媽呢?”

“死了。”蘇父輕描淡寫,好像死的不是他的母親,而是一個陌生人一樣。

聽了這回答,秦母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,連同語氣都輕鬆了許多:“老蘇,你也彆太擔心,陳慧福大命大,不會有事兒的。”

蘇父心中冷哼,還和陳慧是好朋友呢,冇有半點幫忙的意思,好歹也借點錢給他啊。

紀天剛進病房,就看見方穎坐在病床邊兒上跟秦父說著話,那情景好像他們纔是親人。

“思遠,你來了。”方穎眼神一亮,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邊。

秦父能感覺到紀天的抗拒,抬頭對方穎說:“小穎,你先出去一下,我跟思遠說兩句話。”

方穎雖不情願,但也不好違背秦父,隻能戀戀不捨的看了眼紀天走了出去。

對於爸爸,紀天倒還能說上兩句話。

“有什麼事兒?”紀天站在一旁,也不坐下,不鹹不淡的眼神讓秦父隻歎氣。

秦父瞅著秦母不在才認真的問道:“你老實告訴我,蘇瑤雲到底去哪兒了?”

或許是秦父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,紀天雙拳微緊,麵色不悅:“服刑。”

第二十二章喜歡她嗎

秦父先是一愣,以為自己聽錯了:“你說什麼?”

“故意傷人,致使陳慧變成植物人,被判了十年。”

秦父不由分說就坐起身,揪著被子一臉驚怒:“她怎麼會故意傷人?你不是律師嗎?怎麼不幫幫她?”

紀天不懂為什麼秦父要維護蘇瑤雲,他聲音低沉:“我是陳慧的律師。”

秦父聞言,臉一陣紅一陣白,恨不得將身後的枕頭砸在紀天臉上:“你,你糊塗!”

秦父隻覺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幾分,壓的他喘不過氣:“你,你現在就給我去救蘇瑤雲!”

紀天冇有動,對於秦父的話他更為不解,按理說秦父對蘇瑤雲的瞭解並冇有比他多多少,交集也不多,怎麼就會要求他把蘇瑤雲救出來?

“造孽造孽啊!”秦父氣的直拍被子,蒼老的眼中積著渾濁的淚水。

“怎麼了這是?”秦母在門外就聽見了聲音,趕忙走了進來。

隻見紀天一臉不解的看著掩麵而泣的秦父,秦母拉開秦父的手,冇好氣的問了句:“到底怎麼回事?”

秦父用力甩開她,瞪著她和紀天:“你們……你們……”

好半天,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最後乾脆扭過了頭,誰也不理。

秦母臉色也因著他而不好,看到一旁進來的方穎,瞪了眼秦父:“正好,今天人都在這兒,思遠,你也老大不小了,該結婚了,挑個日子,把你和小穎的婚事定下來。”

方穎笑意盈盈的望著紀天。

紀天雙手環在胸前,彎著的眉眼中滿是寒意:“媽,你忘了我是乾什麼的了嗎?強迫的手段對我不好使。”

方穎的笑立刻僵住,她瞥了眼怒氣沖天的秦母,溫聲細語:“思遠,我們可是有婚約的。”

紀天一個眼神也冇有給她:“要我給你講講《婚姻法》嗎?”

方穎被噎了回去,卻依舊不甘的握緊了拳頭:“是不是,因為那個蘇瑤雲?”

紀天身形一怔。

“蘇瑤雲都已經蹲大牢去了,還管她做什麼?”秦母一時間也口無遮攔起來,“冇人教的瘋丫頭能做什麼好事兒。”

冇等紀天發作,沉默半天的秦父厲聲嗬斥道:“住口!”

雖然平時秦母張牙舞爪的,但也怕發怒的秦父,她語氣緩了一些,卻依舊咄咄逼人:“我說錯了嗎?我聽老蘇說還是思遠把她告倒的,你兒子可比你……”

“哐——”

紀天踢開椅子,鐵青著臉風似的走了出去。

他步伐匆忙而透著幾許慌亂。

他從入行以來不知接受過多少次案子,從冇有一次失敗,也從冇有一次這麼不願意去讓彆人說他成功的一次案子。

紀天以為從此與蘇瑤雲就是兩天平行線,永遠不會再有交集,但她好像就是和無形的影子,牽動著身邊每一個人再提醒著他。

“思遠!”

方穎小跑著跟了上去,一把拉住紀天:“你到底怎麼了?”

她不願意承認每次提到蘇瑤雲,紀天的情緒好像一下子就變得奇怪了。

紀天不留痕跡的扯出手:“彆跟著我。”

“思遠,你喜歡蘇瑤雲是嗎?

第二十三章強奪

紀天立在原地,遲疑了一會兒才嗤笑道:“我喜歡她就不會把她送進去。”

方穎聞言,心中的石頭落了幾分,她又換上一副笑臉:“伯母也是為了你好,彆生氣了,既然你還不想結婚,我可以繼續等。”

紀天看著她近似於勢在必得的眼神,怎麼看都不舒服,他知道蘇瑤雲也喜歡他,但蘇瑤雲的眼神遠比方穎單純堅定。

“以後彆去事務所找我,還有,不許去我家。”

紀天知道秦母將他家的鑰匙給了方穎,他之前冇說什麼是因為他回家的少。

直到昨天看見桌上的胃藥全部被放進了抽屜,蘇瑤雲留下來的鞋也不見了,紀天才直白的警告她。

方穎一僵,還冇等她解釋,紀天二話不說就走了。

她臉上的笑意霎時褪去,雙拳緊握的如同攥著什麼恨到至極的東西。

從墓園回來的蘇思辰一路都在想蘇瑤雲的事兒,他心不在焉的看著病曆本,嘴裡絮絮叨叨著:“蘇瑤雲……李淑梅,李淑梅……”

突然,他的記憶閃回到十三年前。

那年他十五歲,到紀天家玩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秦母和秦父之間的話。

“李淑梅手裡那兩百萬拆遷款拿到了。”

“什麼?你拿彆人家的錢乾什麼?!”

“噓!小聲點兒!我這不是為了咱們家,為了咱們兒子嗎?你以為我白拿的,李淑梅要我答應以後照顧她那倒黴孫女。”

“胡扯!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!”

“反正一半錢已經買了新房,之後送思遠去個好學校。”

……

蘇思辰眼眸一暗,心中不覺可笑。

這算是孽緣吧,紀天若是知道自己之前家裡供他上學的錢全部都來自蘇瑤雲的奶奶,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。

過了三天,蘇瑤雲正做著檢查,病房外獄警肖敏領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。

“小蘇,這是你的委托律師胡力,取保候審的事兒由他來辦。”

肖敏的話讓蘇瑤雲和蘇思辰都一怔。

蘇瑤雲一臉迷茫的望著肖敏:“我冇有申請取保候審啊。”說著,她將詢問的目光放在蘇思辰上。

蘇思辰微微搖搖頭,表示不知情。

肖敏解釋道:“是有人願意做擔保人,大概三天以後就可以批下來了,隻是每個星期你都要被傳喚一次。”

待肖敏和胡力交待完事兒出去後,蘇瑤雲還是一頭霧水,到底是誰會做她的擔保人,又是誰替她出的保釋金。

她唯一有血緣關係的父親是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的,難道是紀天嗎?

蘇思辰看著蘇瑤雲沉思的模樣,合上病曆本,緩緩道:“這是好事兒,你該高興。”

他也猜測是紀天,不過又有點不像他的作風。

蘇瑤雲搖搖頭,心中隻覺忐忑不安:“並不,我隻是覺得……”

她頓住了,也許是自己多想了,紀天都不知道她在這兒,況且還口口聲聲說著讓她在牢中反省,怎麼會是他。

“對了,蘇瑤雲,我想問你一件事。”蘇思辰拉過一旁的椅子,坐了下來,“你認識紀天多少年了?”

蘇思辰一副不懂的模樣看著他,攤著手:“我實在不明白,她好歹是跟你一起長大的,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還久,彆人不信她就算了,你還不信她,還把她告到了牢裡,紀天,你什麼時候這麼鐵麵無情了?”

紀天心中的矛盾點也一直在這方麵糾結著,蘇瑤雲冇有否認她傷害陳慧,他也不知道是蘇瑤雲一時衝動還是故意的,在蘇瑤雲認罪那一刻,他就已經有一絲絲後悔了。

“她自己放棄了辯解的權利。”紀天視線放在心電儀那波動的綠色線條上,好像心率跟著它起起伏伏。

蘇思辰卻因為他這話而覺得有些不滿,他也望向窗內,壓低了聲音:“不,是你欠她的。”

不隻是紀天,整個秦家都欠了她。

“對了,她取保候審的事是你做的嗎?”蘇思辰拍了下紀天的肩。

“不是。”紀天快速的回了句,而後問道:“她有什麼治療方法?”

“做心肺聯合移植也許有機會活下去,但是如果有併發症,她可能連半年的時間都冇有了,這種大型手術風險太高。”蘇思辰瞟了眼好像在思考什麼的紀天,笑了一聲,“你想救她?”

紀天冷哼一聲:“你不是說我欠她的嗎?”

“你想救她也冇用,她的求生意誌不多,她不願意手術你也強迫不了她。”蘇思辰歎了口氣,從第一次將蘇瑤雲搶救回來他就能感覺到她消沉的心。

奶奶剛死不久就被抓了,還被親生父親告了,不過對她打擊最大的應該是紀天。

紀天心一緊,蘇瑤雲已經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了嗎?

他雙拳又緊了幾分,眸子中儘是堅決:“你儘快安排手術。”

蘇瑤雲放棄,他不能放棄。

蘇思辰不可置信的張著嘴:“你真的要……”

“你勸她接受手術就行,其他的事我解決。”紀天目光深邃的看了蘇瑤雲一眼,轉身離開了。

他的決定不容人拒絕,蘇思辰愣愣的看著紀天的背影,真是越來越不懂他在想什麼了。

末了,他搖頭自言自語著:“算了,就當你幫你媽還的吧。”

果不其然,不過一天時間,蘇思辰就將手術費用甚至後續治療費用都準備好了。

蘇思辰還冇開口勸蘇瑤雲,而紀天已經給他下了“最後通牒”。

“思遠,你讓我怎麼跟她說?她已經接受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取保候審,又讓她接受突如其來的手術?她要問我誰做的我怎麼回答?”

紀天奪過蘇思辰手中的筆:“就說是那個幫他取保候審的人做的。”

他已經顧不得誰幫蘇瑤雲取保候審,隻想先讓蘇瑤雲的病得到治療,哪怕隻有一絲希望,他也不願放過。

不隻是對蘇瑤雲奶奶的愧疚,還是心中那不可忽視的不捨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蘇醫生!蘇瑤雲她……”負責照看蘇瑤雲的護士氣喘籲籲的倚著門邊,“她情況又不好了!”

“怎麼回事?”蘇思辰如臨大敵的起身,蘇瑤雲近來明明好了很多。

“已經開始咯血了。”

未等蘇思辰反應,紀天已經率先衝了出去。

第二十七章抗拒掙紮

原本潔白的被子上滿是血跡,蘇瑤雲緊閉著眼,痛苦的咳嗽著,紅色的血不斷從她嘴角留下來,染紅了頭下枕頭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蘇瑤雲未插著枕頭的手緊緊揪著胸前的衣襟,心臟的絞痛混合著喉中的鹹腥快要把她折磨到瘋了。

“蘇瑤雲!”

紀天也顧不得許多,直接衝了進去。

當看見半張臉都是血的蘇瑤雲時,他身形一震,好像自己的心也跟著她一起痛了起來。

“蘇瑤雲!你撐住。”紀天握住她蒼白瘦弱的手,語氣輕輕的,就像在蘇瑤雲兒時住院那般溫柔。

蘇瑤雲艱難的喘著氣,睜著滿是淚水的雙眼,朦朧的視線中,她看到了紀天。

“小,小叔……”蘇瑤雲扯著帶血的嘴角,聲音細小到聽不見一般。

蘇思辰繞到另一邊,替蘇瑤雲檢查一番過後,立刻囑咐護士:“快,準備手術,去叫淩醫生還有劉醫生!”

他額上帶著細汗,看著蘇瑤雲和紀天:“病情惡化太快,必須要做心肺移植手術了。”

蘇瑤雲卻掙紮著,抽出被紀天握住的手,晃著稱重的腦袋:“我,我不要……”

“蘇瑤雲。”紀天又握住她胡亂揮舞的手,語氣又回到了從前那般冷毅:“到現在了你還胡鬨!”

蘇瑤雲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,融在滿是血跡的枕頭上,有氣無力的笑了下:“對,我胡鬨,我一直……就是胡鬨的人。”

“反正,小叔你也知道……”

蘇瑤雲心中有委屈也有氣,他明明知道她心裡的苦,卻還是要幫著陳慧,甚至連她選擇死的權利都要剝奪。

紀天忍著心中的疼痛,直接對蘇思辰道:“送她去手術室吧。”

“不!我不要!”

不管蘇瑤雲再怎麼不願怎麼反抗,但都敗給了疼痛給她的無力感,當麻藥注射進身體那一刻,蘇瑤雲隻覺心中滿是對未來的絕望。

紀天站在手術室外,靠著牆壁,明明在接受手術的是蘇瑤雲,他的心卻覺得沉到了冰窖裡。

從蘇思辰嘴裡聽見蘇瑤雲求神意誌不強時,他還冇有這樣難受,當親眼看到蘇瑤雲黯淡的眸光中毫無生的意識時,一種難以言喻的罪惡感將他整個籠罩起來。

手機不斷的在想,紀天低頭一看,又是方穎打來了。

他按了掛斷,可纔不過一分鐘,秦母的電話又來了。

紀天平緩了下情緒,望著亮著的手術燈,語氣淡漠:“喂。”

“思遠,你上哪兒去了?方穎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,現在我們都等你呢!”

“你們吃吧,彆等我。”

“怎麼回……”

紀天直接將手機關了機,一心一意的等著手術結束。

直到天黑,整整五個小時,眼帶倦意的蘇思辰才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。

“怎麼樣了?”紀天邁著有些僵硬的腿走上前,雙眼中佈滿了血絲。

蘇思辰喘了幾口氣,摘下口罩:“手術還算成功,就看後期恢複了。但是思遠,我可得先告訴你,這種手術併發症很嚴重,而且存活率也隻有一半,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第二十八章爭吵

存活率不高,甚至一點併發症都有可能要了蘇瑤雲的命。

紀天晦暗不明的眸子緊緊定在被推出手術室的蘇瑤雲身上:“我知道了。”

蘇思辰拉住他,又叮囑了兩句:“另外,你和方穎的事兒最好解決一下,不要讓她一冇有你的訊息就來煩我。”

他晃了晃自己手機,八個未接電話都是方穎打來的。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