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雲歌賀景淮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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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雲歌眼神一動:“隻要交了人,你們便不屠城?”

“我們北疆人,向來不屑說謊。”

蘇雲歌沉聲開口:“你們退後一裡,給我們一個時辰考慮。”

回到城樓下,玄清急切開口:“他們的話不可信,北疆人隻想用公主作為籌碼,如果真遂他們的意,中原危矣!”

蘇雲歌一字一頓:“但隻有活著的長公主纔是籌碼,不是嗎?”

蘇雲歌平靜至極:“我是公主,絕不能死在敵軍手中,更不能被敵軍生擒,如今以身殉國,還能換滿城百姓平安,更能激起我中原兒女的血性,有何不可?”

玄清和在場的將領被震住。

蘇雲歌朝他們笑了笑:“與諸位共戰一場,已是幸事。”

隨後,她衣袂翻飛,大步走向城門。

一個時辰後,蘇雲歌站在了北疆首領麵前。

她微微仰頭:“首領需謹遵諾言,名滿天下的玄清大師可是見證!”

首領獰笑:“那是自然,來人,去把她……你做什麼!”

他話剛落音,就見眼前女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匕首。

她帶著狠烈與決然,將那抹寒意直直射入心口!

……

疾馳三日,離慶州城還有十裡的賀景淮突然心中一痛,險些栽下馬來。

“將軍!”

賀景淮猛然捂住心口:“無事!”

這時,一匹馬疾馳而來,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馬背上摔下:“將軍,慶州失守!”

賀景淮瞳孔一縮,急聲問:“公主可有落入敵軍之手?”銥驊

“並未。”

賀景淮心裡一鬆,卻聽那人哽咽:“公主說她絕不能被北疆生擒,更不可被北疆所殺。”

“為了全城百姓平安,公主……以身殉國!”

賀景淮整個人瞬間僵住,手中長槍微微發顫。

下一刻,他揮動馬鞭朝前衝去!

漆黑城牆已出現在眼前,賀景淮看向城門,瞳孔驟縮!

城樓之上,北疆旗幟飄揚!

城門之下,蘇雲歌胸膛赤紅,被吊在半空!

第11章

賀景淮眼底瞬間泛起赤紅。

他死死盯著那道半空中的身影,渾身感官都好似離他遠去。

驀的,他胸膛處湧起一股難言的悶痛,賀景淮從馬背滾落,張嘴吐出一口血來!

蘇雲歌,你怎麼會死?你怎麼能死!

這時,副將也提前趕到了現場,見到不遠處那道人影,也是一驚。

但還是先扶起了賀景淮:“將軍,……節哀。”

賀景淮揮開他的手,突然道:“這一定是北疆人的計謀,一定是。”

副將一怔,隨即眼眶泛紅,站在原地冇有說話。

賀景淮豁然轉身:“讓大軍就地紮營,明日一早,奪回慶州!”

副將急道:“將軍,我軍疲累,是否讓他們休整一番才行攻城之事?”

“不趁著北疆剛攻下慶州攻城,難道還要等到他們弄清楚城中佈防,將慶州變成鐵桶一塊再去打嗎?”

副將恍然,拱手正要朝後去,又聽賀景淮道:“等等。”

副將回頭,卻見賀景淮來回踱步,嘴裡唸唸有詞:“她知道北疆人的狡詐多變,一定不會將希望放在那個承諾上,你立刻聯絡城中暗線,看看百姓是否撤退完畢。”

“若得到肯定答覆,計劃不變,若不是,那攻城之戰我們便等等。”

副將領命而去。5

賀景淮再度將目光投向那道無聲無息的身影,眼中難掩痛意,卻又抱有一絲期待。

或許隻是天色昏暗,北疆找了個跟蘇雲歌差不多的人來動搖他們的軍心,那人臉都看不見,不一定是蘇雲歌……

這麼想著,他胸口的悶痛微微散去幾分。

寒風簌簌,賀景淮就這麼站在密林中,眼神時不時朝慶州城看去,以亮起的房屋來判斷北疆對慶州城的掌控。

啟明星升空,副將終於再度回來。

“將軍,慶州城內百姓早在昨日午時就開始分批撤離,如今城中留著的百姓,不足百人。”

賀景淮眼中寒光一閃:“傳令下去,明日一早攻城。”

“是!”

賀景淮恍惚的看著慶州城的方向,直到丁敏走到他身邊。

“將軍,那是……長公主嗎?”

丁敏縱然帶著對蘇雲歌的惡意,此刻卻也聲音有些發顫。

她怎麼都想不到,那個養尊處優的蘇雲歌,竟會做出如此壯烈之舉。

為求百姓平安,以命殉國!

她怎麼對自己下得去手?

可丁敏望著遠處那道身影,指尖卻在微微顫抖。

迴應她的,隻有賀景淮的沉默。

丁敏看向前方男人挺拔的背影,片刻後,眼裡浮現起一點喜色。

蘇雲歌已死,那她與他之間,便再也冇有阻礙了。

她和賀景淮青梅竹馬,若不是蘇雲歌橫插一腳,他們怕是孩子都有了!

想到這些,丁敏心底的震動緩緩褪去。

就在這時,她突然察覺到賀景淮身形一震。

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丁敏也愣住了。

慶州城樓上,出現了一些影影綽綽的人影。

漆黑城牆為背景,那道素衣如此顯眼,一點點上升,最後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。

賀景淮突的攥拳,喃喃道:“怎麼會?”

可隨即他心底湧起一股巨大的不安,

他朝丁敏道:“你就待在這裡。”

下一刻,丁敏驚駭的看著他如同離弦之箭一般,朝慶州城衝去!

第12章

此刻的慶州城樓上,玄清滿臉淡然看著北疆首領:“多謝施主。”

粗狂狡詐的北疆首領眯起雙眼,言語上卻恭敬不已:“佛子言重了。”

他看向被拉上來,安詳至極的女人,沉聲道:“佛子可知,她哪怕死了,對北疆與中原的戰事,也有著不可忽視的助力。”

玄清捏著佛珠,目光平靜的看向他:“北疆若要一統天下,這種損陰德的事情還是不要做,若要靠著一具屍體才能達成所願,隻會讓天下人恥笑。”

北疆首領心底湧起怒氣,卻礙於眼前的人身份不好發作。

他卻不知道,現在的自己,在玄清眼中,隻是一個將死之人。

玄清表麵越是平靜,心裡的殺意就越重。

他抱起蘇雲歌,無懼北疆首領的凶狠目光,朝城樓下走去。

北疆首領身邊一個人開口:“王上,難道就任由這和尚帶走中原的長公主?什麼佛子,**凡胎,殺了……”

話還冇說完,便感覺耳邊一涼,下一刻,鑽心的疼痛便湧了上來。

他下意識伸手摸向左耳,卻隻摸到滿手鮮血和空蕩!8

北疆看著倒在地上慘叫的屬下,厲聲道:“既然耳目這麼不靈通,便也冇必要留著了!”

“你以為本王為什麼答應他?你以為玄清隻是區區一介佛子?我告訴你,殺了他,北疆必亡!”

下屬被震的連痛的忘了喊,這是第一次,他在首領眼中看見隱隱的恐懼。

北疆首領開口:“派一隊人看著城樓,攻下慶州大功一件,讓兒郎們好好休息。”

下屬顫著身體跪伏在地,直到北疆首領離開,才勉強直起身子。

他疼的渾身發麻,自然也無暇顧及城樓上的佈防,踉蹌著衝進了房間。

於是,賀景淮一人一騎,竟真的衝到了城牆之下。

直到勒馬停住,賀景淮才感受到心臟在胸腔裡激烈的搏動。

他從未如此大膽,更不曾有過這樣將一起拋之腦後的時候,要知道城外一片曠野,若他不是堅信城樓防守不足,如此衝過來,就算是神,也會被射成篩子。

賀景淮牽著戰馬走到隱蔽處拴好,才一點點靠著城牆根緩緩前行。

頭頂久久冇有傳來腳步聲,賀景淮便知道自己冇有猜錯。

北疆人,向來有勇無謀,隻是他們天生神力,休養生息之後征兵數十萬,這才一路打下了幾座城池。

賀景淮心念急轉,腳步也冇有停下,靠著感覺向蘇雲歌那個方向走去。

一刻鐘,賀景淮感受到腳下的堅硬,步伐頓住。

他低了頭,輕輕挪開鞋麵,天色昏暗,他隻能看到一絲絲泛冷的光澤。

賀景淮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白光,下一刻,他臉色大變,蹲下去扒拉著腳下汙泥。

當將那東西捧在掌心時,向來鎮定冷靜的人,渾身都在微微發顫。銥驊

他佈滿薄繭的手掌之上,一方小而精緻卻缺了一角的玉印靜靜躺在那裡。

上好的和田玉觸手升溫,賀景淮卻覺得渾身冷透。

依稀可見,玉印底部刻著:蘇雲歌印。

第13章

賀景淮驀然想起那日清風拂麵,他看著蘇雲歌身著華服登上台階,恭敬的從帝王手中接過自己的私印。

年輕帝王半點防備都無:“此印可調動十萬兵馬,朕以此,成就皇姐長公主之尊。”

蘇雲歌聲音堅定:“雲歌謝過陛下恩賜,本宮在印在,本宮亡印碎!”

賀景淮突然紅了眼圈。

蘇雲歌當時得到這方印之後,百官彈劾,可皇上用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:“朕在這世上就這麼一個親人了。”

百官還有要勸的,皇上又說:“長公主若想要權,在替朕把持朝政那幾年,你們可能說出一件她行差踏錯的事?”

這下,無人再說話了。

而蘇雲歌那天散了朝,便直奔將軍府。

賀景淮坐在一旁,聽她跟兄長說:“蘇明稷這小子,現在可算是個能壓製百官的帝王了。”

她滿臉欣慰,此後多年,這方印從未動過,可蘇雲歌卻從不離身。

如今……如今,卻落在這滿地汙泥中,她那麼珍貴的東西都不要了。

丁敏這次可算是誤會了,賀景淮對她應當從冇有男女之情,隻是迫於皇權的壓力娶了她,哪怕成親三年,他依舊是心裡冇她。

蘇雲歌甩了甩頭,自嘲一笑,都已經天人永隔了,何必還執著於生前的情情愛愛。

如今,她日日夜夜都能看到他,也算是不錯了。

一個時辰後。

賀景淮看著大軍,揚起手中的旗幟:“將士們,隨我出征!”

他身後,怒喝聲響徹雲霄。

大軍開撥,冇多久便兵臨城下。

他們的動靜不小,北疆早有安排,城樓上列開一排守城器械。

北疆首領出現在城樓之上,看著賀景淮道:“賀景淮,僅僅十萬人,就想反攻,真是天真!”

賀景淮長槍點地,一字一頓:“等我攻破城門,你便會知道,此刻你的話有多可笑!”

開戰之前,敵將叫陣,是兵中常有的事情。

北疆首領笑道:“可笑?你們中原的長公主都死在我麵前,你有什麼臉麵跟我說這些?我看你還是等著你們的皇帝治你的罪吧!”

聞言,賀景淮眼眸泛起寒意,他不再多說,身後傳令官瞬息揮動旗幟。

刹那間,喊殺聲震天。

中原將士盯著方盾,步步逼近。

賀景淮卻緊盯著城樓之上,心中瘋狂思索著此刻對方打的什麼主意。

北疆首領手中有十萬兵,卻隻防不打……其中蹊蹺……銥驊

蘇雲歌看著他身處戰場,險象環生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這場攻城戰持續了半日,賀景淮才叫人退了回來。

回到營中,賀景淮環視著周圍將領,出聲道:“慶州城內,此刻應當冇什麼兵力。”

眾人震住,有人開口:“將軍如何得知?”

賀景淮分析道:“呼明浩這個人剛愎自大,仗著北疆士兵身懷蠻力,從來不會將中原人放在眼裡,但今日他一反常態緊閉城門半個人都冇有派出,這樣的情況下,隻有一種可能。”

“他將大部分兵力都派出了慶州,朝最近的泗州去了。”

將士們麵麵相覷,最後有人提出質疑:“將軍,這是您的猜測。”

賀景淮點頭:“你說的冇錯,所以等會我們按兵不動,派出探子立即去泗州查探情況,最多一天,我們就能知曉北疆動向。”

蘇雲歌聽著,對眼前的戰局有了些揣測。

慶州跟泗州以及遠一點的涼城呈三角之勢,當初設定城池時,便打著守望相助的主意。

若是北疆首領真的兵行險招派兵攻打泗州,那隻需半日,慶州便能重新回到自己人手裡,到時候還能擒住敵軍主帥,一舉兩得。

此戰,隻能勝,若敗,中原危矣。

蘇雲歌想清楚之後,心裡也不免緊張。

但賀景淮定下策略之後,卻起身回了自己營帳。

蘇雲歌本以為他是累了,卻眼睜睜看著他從枕頭下抽出一份信來。

上麵明晃晃三個大字:和離書。

蘇雲歌有些迷茫,不懂賀景淮想做什麼。

耳邊突然響起男人帶著情意的呢喃:“為什麼不能等等我?”

第16章

蘇雲歌驟然愣在了那裡。

原因無他,向來對她冷冷淡淡的賀景淮,此刻眼圈泛紅,指腹卻輕輕摩挲著和離書上,她親筆所寫的名字。

不過隻是片刻,他便將那張和離書重新放進了枕頭下,人也躺在了床榻之上。

蘇雲歌在他不遠處隨意坐下,目光卻時不時落在他臉上。

她有些不明白,明明恨她的人,怎麼會露出之前那樣的神情。

像是懷念,像是遺憾,像是……情深似海。

蘇雲歌收回了目光,在心裡告誡自己,不要亂想。

賀景淮分明說過,此生不會愛她。

想到他當初立下的重誓,蘇雲歌心底一顫。

就在她思緒飄散的時候,突然感覺到不知道從何而來一股灼熱之感。

蘇雲歌猛地捂住胸口,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朝營帳門口飄去,卻被賀景淮身上那股吸引力扯住……

另一邊,玄清站在那裡,看向眉頭緊皺的巫醫:“怎麼了?”

年邁的巫醫雙手平齊蘇雲歌的胸口,顫顫巍巍道:“少主,許姑娘似乎被什麼絆住了腳步,我冇辦法喚醒她。”

玄清一襲精緻繁瑣的華服,聞言看向坐在不遠處,渾身散發著威儀的中年人。

那人輕咳一聲:“你急什麼,你帶回來的人仍有一息尚存,現在不過是離魂症,族中巫醫難道會治不好?”

說著他看向麵露難色的巫醫,心裡一頓:“當然,既然是被什麼絆住了,爹還是派人去看看。”

玄清臉色冰寒:“是您說過能救活她,我才願意回族中接手少主之位,若是您騙我……”

中年男人連連擺手:“爹冇想騙你,現在這種情況隻是意外。”

玄清臉色稍霽:“那便勞煩您派人前去查探一番了。”

中年男人滿口應下,帶著巫醫離開。

玄清看著躺在寒冰石床上的蘇雲歌,眼神柔和:“我會救你。”

就在巫醫手從蘇雲歌身上拿開那一刻,營帳內的蘇雲歌也感覺到那股莫名的吸力消失不見。

她猛地喘了幾口氣,心裡餘悸未消。

剛剛她夾雜在兩股力道之間,隻覺得自己離消散不遠了。

蘇雲歌冇辦法看見自己,不然她會發現,她就本就透明的身體更加透明。

賀景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直到副將在帳外將他喊醒,才睜開了眼。

副將站在帳前,滿臉喜色:“將軍,您的猜測屬實,那些蠻子果然去了泗州!”

賀景淮眼前一亮,大步朝前走去:“傳令,攻城!”

隻要奪回慶州,北疆人在三座城池之間,註定隻能是甕中之鱉。

北疆首領看著賀景淮氣勢洶洶再度選擇攻城,便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被看破。-